戀戀島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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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會以為自己非常認識生於斯、長於斯的城市,然而,實際上真的如此嗎?同一條從公司到家裏的路,我們可能走了無數次,然而,途中路過的每一扇門每一扇窗,甚至每一道墻背後的故事,你又何嘗知道和記得清楚?
現代的生活太忙碌,有太多的事情讓我們煩心,我們根本無法好好去認識自己居住的城市;檳城,這一座老城市裏各種牽引人心的故事,就在一代又一代檳城人忙碌匆忙的步伐中,逐漸遺失而去了。
80年代出生的檳城人,無法回憶1980年以前的檳城;70年代出生的檳城人,對1960年代的檳城,往往也只有模糊不清的概念。然而,不同世代的檳城人之間的記憶,不應該是各自切割的,那裡頭總會有種共通的東西,由古早延續至今;沒有昨天的那些種種故事,就不會有我們的今天了。
“因為我對過去的老檳城還有一鱗半爪的經驗和印象,經歷一點點,然後再看它一點點離開,所以我才會想把它抓回來,用自己的方式把它留住。”
並不出自了解
知道太少才寫檳城
杜忠全,這一位抓住1960年代的尾巴,卻又剛好趕上1970年代列車的檳城人,決定通過文字,勾畫早已失落的老檳城地圖。
隨著他記錄老檳城的新書《老檳城•老生活》在6月21日正式推介,那些就快佚沒在歲月塵埃中的人、事、物,也就再次鮮明起來。
“2003年開始寫文章之後,就開始寫檳城,很多人都誤會,以為我對檳城的歷史文化很了解,其實却正好相反。”他在新書推介时这么说。
留學期返檳常迷路
杜忠全寫檳城,並不出自了解,而是在於体认到自己知道得太少。“當年在臺灣留學,每年寒假回來檳城過年,每每一進入喬治市我都會迷路,越到後來,迷路就越嚴重。”
他說,以前在台灣,身邊的朋友縱使不知道馬來西亞的,也都知道檳榔嶼或檳城,自己也一再地以“檳城人”来介绍自己:“但一回到檳城,卻老是在島上迷路,這真是太丟臉了。”
與檳城尚未有聯係
畢業歸國後,他選擇在島上工作,路向摸清了,但是他自認對這座城市還有一段距離:“人雖然回來了,卻仍然找不到和她中之間的聯係。”。
中文系出身的他,於是想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文字,進一步接觸城市,企圖通過文字,和城市作進一步的對話。
“書寫的過程中,我才算真正回到檳城,參與了檳城,也重新認識了檳城。”
光大是新舊檳城分水嶺
再不書寫事跡將消失
杜忠全心目中的老檳城和新檳城之間,有一座很重要的分水嶺:光大。
“我小學到初中的這段日子內,檳城經歷很大的變化,然而這些都不比光大落成後的變化大。”
沓田仔街的書店、港仔墘的巴士站,五盞燈等等,在光大聳立起來後,都紛紛沒落;如同一頭長牙舞爪的巨獸,標誌著新時代發展的光大,將老檳城一一吞噬了。
生活都被冷氣包圍了
“我不知道歷史學者怎麼下定位,可是以我們的生活經驗來說,光大之前和光大之後的喬治市,是两個不同的世界;光大建成後,所有的生活都被冷氣包圍起来了。”杜忠全非常形象地形容了老檳城和新時代檳城最明顯的不同之處。
1970年代末和1980年代初,有光大這座龐然大物很顯著地將之與更早的年代劃分;然而,1960年代以前,那些更久遠而如今在檳城人記憶中只剩下一片如同淡而模糊墨跡的年代,才是杜忠全更想要尋找的。
“以春滿園來說,在我們那個時候,春滿園已經只是社區日常用品買賣地點而已,然而,在更早的時候,春滿園卻是北馬區的購物集中點。”(杜按:這是老檳城謝清祥,不是我的经验啦!)
如果再不書寫,這些曾經輝煌的事跡,終究會完全消失不見的。
說很多過去有趣小故事
謝清祥成《老檳城》靈魂
杜忠全和檳城的對話,是從一名民間說唱藝人陳同同開始的,2002年間,他搜尋著這位民間藝人的資料来作學術報告,卻無意間認識了《老檳城•老生活》一書背後的靈魂人物————謝清祥。
“原本以為他可以為我提供一些關於陳同同的線索,但他並不很清楚,反而跟我說了很多過去那些有趣的小故事。”
約定每週一人說一人聽
那時候的他正求知若渴地想要了解過去的檳城,謝清祥又剛好可以提供故事,於是,两人就一拍即合,約定每週固定一天,一個人說,一個人聽,在看似閒聊的對話中,過去的老檳城面貌一點一滴在杜忠全的心中構建。
“然後忽然有一天,謝生問我:‘這麼多故事,你該如何處理呢?’於是我說:‘就寫吧。’接下來的文章出版、出書等一連串的動作,就這樣掀開序幕。”
青年可從字話中參與過去
杜忠全說,謝清祥是一位用心過生活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他都還記得,為他提供很多城市生活的記憶:“他就是我的老檳城。”
他也笑說,他和謝老俩的共同點,就是小時候都是被大人稱作“栳葉簽”(檳城閩南語,意指別人說話時愛在中間聽故事的人):謝清祥聽的,是他的祖母、祖父、父母親所說的鄰人種種;杜忠全本身的“故事來源”,則是祖母和姑姑等人。
感謝這兩代“栳葉簽”的好奇心,讓我們這代來不及經歷老檳城的年輕人,能夠從文字和對話中參與過去。
過去人事物源源不絕
謝老話匣子如任意門
謝清祥老先生真的是一位非常健談的人物,話匣子一打開,就如同打開通往過去的一道門戶,老檳城的人、事、物,源源不絕而來。
正如前言所說,生活在E時代的年輕人,每天的生活空間被爆炸的資訊充滿,觸手可及都是來自世界各地所發生的事情,在這個地球村年代,左鄰右裏的瑣事,已經不是生活重心所在。
“然而在我們的年代,資訊嚴重匱乏,只有通過街頭巷尾的留言蜚語,才能滿足人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謝先生說。
故事從親朋戚友得來的
小時候住在市區三條路的謝清祥,就在大人的資訊互通中,將所有的故事記錄在心中:各種領域和各類人物的故事,就如同我們小時候看到的《白雪公主》、《灰姑娘》童話故事般,一進入腦海裏,就用那永遠難忘。
謝清祥也解釋:“我收藏那麼多的故事,都是從親戚和父母親、祖父母的朋友那裏來的,在以前人的感情比較親密,親戚來到,可以說長理短,整個社區凝聚力很強;不像現代人比較自私,甚至連兄弟姐妹也不來往。”
把一切留下非全是好事
然而,謝清祥並不是一個認為過去的年代永遠美好的人。他說,四十年前的社會,和現在的社會差別太大,那個時候生活和現在不一樣,生活水準也低、薪水很低,卻有養不完的孩子……這樣的生活,是現代過慣享受生活的年輕人,無法理解的。
“我們已經踏入21世紀了,每個國家都在發展,如果舊的屋子沒有拆除,人越來越多,那怎麼辦呢?”
懷念縱使懷念,時代總是在進步中,這是無法否認的。謝清祥認為,對於過去,記錄、保留總免不了,然而,過於執著地想把一切都留下來,卻並不全然是好事。
“有必要回憶與記錄”
時代變遷也不能否定過去
對此,書寫老檳城的杜忠全,也持在同樣的看法:
“一些人往往認為,過去存在一種美好与典范的生活模式,新的發展是不對的,因為必須改變并且回到過去,讓過去美好的東西重现,但我覺得不是這樣子看的。”
杜忠全說,他現在回頭寫很多以前檳城的生活,覺得這只是一種回顧和記錄,但這些記錄並非一種生活典範的重现。
“隨著時代的改變,每一個時代的人有權利過他們想要的生活,只是,我們不能完完全全忘記,以前人们的日子是怎樣過的。”
回憶是必要的,記錄是必要的;但我們不能因為這樣否定過去,因為不同時代的人,創造不同時代的生活。
後記
陳劍虹:不同源流和階層人士
集體回憶 記錄更有意義
歷史學者陳劍虹在21日晚間為《老檳城•老生活》新書推介禮作出引言評述時說,如果更多人能夠推動組織力量,將所有老檳城的個人回憶化為集體回憶,那麼記錄過去的意義將更為深遠。
“謝清祥作為一名英文教育者,加上海峽華人中等階級家庭的出身,他所看到的、聽到的,必然和另外一群受華文教育,以及來自中下階級人士的看法迥異。”
他說,只有在两種不同源流和階層人士的回憶集合下,記錄老檳城的意義將會更加完整。
作為1980年代出身的我,已經來不及參與過去。除了希望謝清祥繼續說故事以外,也希望更多更多的老檳城,能夠不吝於把他們珍貴的記憶和我們分享,或許除了杜忠全以外,我,或者更多的年輕一輩,也能夠共同參與這份傳承的工作……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报导:李嘉雯)
星洲,大北馬:
謝清祥說‧杜忠全寫‧新生代看‧“栳葉簽”留傳老檳城——
http://mykampung.sinchew.com.my/node/35918?tid=4
大將部落:《老檳城.老生活》推介禮剪影——
http://blog.yam.com/dajiang/article/15710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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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島上,島也在我心上……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