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島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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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浦江,老渡船,沒有例常的剪票程序,我們只把船費遞到櫃檯裡,五毛錢人民幣換來一枚仿若籌碼一似的塑膠圓幣,這就是船票了呵,我想。把“票”抓在手裡了走進閘門,我們在檢票員的目視下投進“票箱”,然後直往光線並不怎麼亮的前頭走去。沒三幾下工夫,便走到黃浦江老渡頭的邊上了。
擠在吞雲吐霧的人群中間,也站到那香煙的濃味瀰漫不散的空氣裡了,我們在浦東的這一頭,在黃浦江畔。渡頭站人的過道是橫槓式的,江水滔滔湧湧地奔流,同時也撲向底下的樁架。在黃浦江畔候船的同時,我們當然也沒讓眼睛閑著。隔著渡頭的閘門,我們直把目光掛到對岸那連天接水的霓虹彩燈上頭,以及那浮泛著五色霓彩的江水上。整個江面都是暈散不開的霓彩,以及那些燈火通亮的遊艇;它們在江上忙碌穿梭著,就為著這上海外灘的夜外景了……
眼前的這一截北向江水,其實就是前一夜我們在遊艇的甲板上乘江風巡行而過的了。在同樣的江面上,這一夜我們是跟在市民的後頭一起候船一起擠上船,然後在橫渡浦江之後,我們又跟在市民的後頭回到浦西外灘的。乘渡船橫渡黃浦江,那只是一趟短短的行程,如果說跟早一天船遊浦江的感覺有所不同的話,那麼,昨天在黃昏的車陣長龍裡回到上海之後的船遊浦江,有人形容那像是在霓虹燈彩裡泡洗了一澡似的!置身在國內外的遊客群中,我們的浦江夜遊,就好比是騰駕在雲霧裡,然後居高臨下地鳥瞰那渺渺雲煙底下的兩岸景緻一般,在耳邊咻咻的江風聲裡,我們把浦江兩岸的夜外景遠遠地巡視了一遍。這一夜,我們則脫離了團隊行程,自己搭地鐵來到浦東,並且盲無頭緒地隨意亂逛一通了後,回程的這一趟老渡船行程,對比我們的浦江夜遊,就像是從雲間降落到地面上,然後在如實的人間氣息裡走過。這一趟老渡船的渡江行程,從渡口到渡船,都沒有通亮的燈火,而且滿船都交混著嗡嗡的雜音──渡船的馬達聲、船艙裡的人聲,以及江水拍擊船身的嘩嘩聲響,都跟新型且寬適的遊艇有著明顯的差別。但是,事後回想起上海的行程時,卻更回味這老上海的短行程──包括我們無意間拐個彎兒闖進去的上海老街。
從浦東新上海的大街一直找到老渡口,回到浦西之後又步行回酒店的半道上,我們沿著中華路的夜色,卻無意間拐入了上海老街。那時的上海老街,似乎是一個正在散市的夜集市,流動攤販大都已撤走,或者正忙於打點收攤;還在挑燈做買賣的,就只有老街上的店家或固定攤舖了。上海的不夜天似乎沒鋪蓋到這一老角落來,夜未央,但老街的人流不多,只有小吃攤還圍攏著吃夜宵的人。沒安上燦爛的燈火,夜色裡的上海老街,那些老舊的街景大都教夜色給掩藏了去,於是乎,我們也學著那些人湊到水餃攤跟前,然後和著夜色來填飽飢腸,如此來結束這一天的戶外活動。
從外灘的老渡頭一路走了來,夜還不算深,但這一頭似乎已去到了繁華的盡頭,路上盡都空蕩蕩的。跟我們一起下船的搭客,一轉眼就悄然散失在夜色裡了;即使碰到行人,也都是趕夜路回家的當地居民了。打這裡路過,我們其實也不是在逛夜上海的;那些逛夜上海的人,大概都不會到這一頭來的吧,我想。夜裡路過上海外灘末梢的路段,我們其實已經逛了一整天的大上海,而且還從浦西溜到了浦東,特別是把書店林立的福州路走了大半截,要說乏累,是已經乏累得很了。但是,這一路的上海夜街,眾聲都悄然不作響,只有沿途的街燈守著街道兩旁的法國梧桐,還有街燈的光暈以外的夜色,以及少數還躲在夜色裡等候主顧上前的街頭攤販了。數著街燈數著沿街的法國梧桐,只有我們,只有夜色,也只有我們的腳步聲,還有在某一根燈柱與行道樹之間“伊呀”一聲驀地被推開了來,然後又給隨手栓上的木門板,以及門板後面隨後傳來的,那夜歸人與屋裡人的說話聲,還輕輕地擦過我們的耳際了……
浦江老渡船的喧鬧、上海老街的寂清,我們的老上海一夜,就只是這樣了。
(2009年4月7日,南洋文藝版,上海印象2則•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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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島上,島也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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