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島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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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挨近清明時節的三四月間,島城也就邁入黃花盛放的季節了。
清明三四月,金黃色的花季就喧喧鬧鬧地到來,無論是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或車稀人少的小巷裏穿梭,每每你不經意地拐個彎兒,懸在半空的落單一叢或沿途連成悠長一片的燦爛金黃,冷不防就闖入眼簾而來,讓眼前平添幾許無聲的喧鬧了。
黃花盛開,城郊幾條老木庇蔭的大馬路,登時成了一道眩目的風景線。車過蘇格蘭路或中路等路段,路兩旁的行道樹都是百年樹齡以上的了,它們平日遮天蔽日地為行人騎士傘蔭之外,很少人會特別留心那些老態龍鐘的老樹的。等到黃花盛放了,就算在車流匆忙裏,你在花下樹下呼嘯而過,而尤其那是晴天的話,抬望頭頂滿目金黃的同時,更還鋪襯著一大片的蔚藍,連帶逐風滾動的滿地碎瓣,直讓人產生錯覺,以為自己鑽身到風景畫框裏,一時暫作畫中人了!
說真格,以往並不存心留意那些掛在行道樹上的小黃花。日移星轉,黃花開了,黃花又謝了,一年的季節又過去,但它們只是無聲無息地開落。黃花開且落,雖然一年一度且年年如此,但就像許多身邊的尋常事物一樣,我們只覺得它們本來如此,似乎也本應如此,絲毫不叫人分神留心它們的存在的。
離開了又回來,回來了又離開,經過四季流轉的異鄉歲月之後,難免想起我們生活紮根的熱帶國度。我們的熱帶家園,除了終年如夏偶雨成秋之外,究竟還有沒有一種叫做季節的東西,讓人得以在視覺上感受光陰流轉的?
後來,後來也就想起了島上的黃花雨。
赤道線上,人們的刻板印象是毫無變化的炎熱和晝夜大致等長。一次,一個老同學從北回歸線飛來,炎熱的午後,我帶著他沿著蘇格蘭路拐到中路,也忘了目標究竟是往哪處去了。途經我們島上生活裏再尋常不過的一條路徑,沿途的風景我只是視而不見,老同學卻說:哇!這些老樹多好啊,看來你們熱帶也不太熱嘛!我說是啊是啊,這一帶都是百年老樹,樹齡恐怕比我們好幾代人的年歲加起來還大!遠來的老同學無心感歎過後,從此我對這老木庇蔭的路段特別留心:許多美好的東西,不就因為我們的視而不見而無動於衷的嗎?
待到黃花盛開的時候,我於是發現,整條路整個城或整個島,都進入一種黃橙橙金燦燦的季節了。
整個島都綻放成一片金黃的,最喜是黃花樹下單騎而過時,風起樹擺,一朵兩朵十朵數十朵的黃花隨風緩緩飄落,落在人行道落在路旁的草地也落在騎士身上落在摩托車的車筐裏了。風起花落,滿天的黃花曼妙地輕舞飛揚,而你在漫天飄墜的黃花底下穿行而過,披一身黃花雨的……
黃花雨裏歸來,你的心底,也落了一地黃花了。
因此,每到黃花盛開的季節,倘若人在島上,我總是循黃花最燦爛的路徑穿行。有那麼幾個年頭,我的上課路徑正巧就是島上的黃花道,季節一到來,從家裏到學院的一大段路途,簡直就是觀景專線了,甚至還特意多拐一個路口才出大馬路,為的是那條路上有棵開得特別燦爛的黃花樹……
開出滿天黃花雨的老樹,臺灣人叫它神木(就是阿里山上的那一棵,枯死的了!),而我們叫它Pokok Angsana,中文叫青龍木。
因此,人們俗稱清明花的黃花季,不妨也叫青龍木花季吧,我想。
(2010年3月14日完稿)
(2010年4月19日,文藝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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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島上,島也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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