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島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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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祥英七十壽,擇定九九吉日大宴賓客。溫老的壽辰其實與“九·一一”紀念日撞到正,但最終繞避正日而擇吉宴客,應該與人們的數字遊戲毫無瓜葛才是。溫老向讀洋書,應該沒有翻找黃曆估量吉宜以擇日的習慣。九九宴客固然取得長長久久的吉利巧喻,但也是他臨時起義並“弄假成真”要得到的宴客檔期了。
溫祥英七十壽了,這麼說來,我認識他之時,他已年近六六大順矣。認識溫老四年有餘,這時間長度與棕櫚諸子比起來,當然是微不足道的。因此,這些年來,舉凡北馬文友聚敘,我總是饒有興味地聽菊凡老他們略有貶損卻無傷大雅地相互調侃和取鬧,言語交鋒之間,包括溫老在內的棕櫚諸子,他們過去的年輕身影及過往的逸事或糗事,就東一點西一斑地拼湊起來了。幾年前因一個奇妙的因緣而廁身溫老的交遊圈,這一千多個日子以來,大凡溫老擱下小說正事不幹,不務正業地寫起散文或隨筆時,總要讓我(及其他文友)在文中軋上一些小角色。一再地為身邊的人編派角色,這要不是溫老的交遊不夠廣闊,就是他眼下平淡的生活際遇當中,堪足留下文字痕跡的,總也繞不開文友的交遊圈,所以友輩後輩紛紛輪番上陣,讓人翻開副刊就冷不防在行文間發現小小的驚喜!
溫祥英七十壽了,跟溫老接觸之初,我只知道他久處教育崗位,但不認為他與自己身邊的親人搭得上半點兒關系的。有一次上“十八樓”訪溫老歸來後,因自家電腦小鬧情緒,於是轉移到姐姐家傳輸並整理數碼照片。溫宅拍來的大特寫照顯現在電腦熒幕了,正好走過背後的姐姐瞄一眼那鶴發老人的影像,語氣詫異地說:
“咦,這人看來好熟悉咧……”
“哦,你應該不認識他的吧?”我心不在焉地說。
“怎不會?”湊近細瞧了後,她篤定地說:“他是我中六的歴史老師哩……”
哦,當年有個作家老師應該挺不錯的吧?我心裏這麼想,但還沒說出口,姐姐便接著說:“那時我們都很不喜歡他!歴史課很悶,老師進教室就不停抄板書,我們煩都煩死了,心想他從不開口說華語,應該是不懂華語的二毛子吧,便肆無忌憚地在課堂上當他的面吐了不少怨氣,他也從沒任何的回應。”一口氣說了一大截,姐姐歇了歇才繼續說:
“哪知期末進到辦公室,卻看到他正在翻讀中文報,差點沒把我們給嚇死!”
在學生與同事面前絕口不說,只有回到書桌與文友圈才說寫中文,姐姐當年的課堂經歴印證了溫老自敘的可信度。只是,溫老沒說的是,他原來還挺享受在學生面前冒充中文盲,然後不露聲色地聽學生當面數落,他卻只管在心裏回以冷笑,暗道你們這一班人真是“唔知死字點寫”,嘿嘿!
溫祥英七十壽了,他迄今漫漫七十年的人生中,至少有一樁小事跟我扯得上關聯。前些年溫老搬離舊屋,從偌大的半獨立空間遷移到十八層小單位,很多帶不走裝不進的東西都得送走或丟棄了。搬遷之前,我最後一次到舊屋訪見他,他難掩無奈地把一些非署名簽贈的馬華文藝舊書轉贈予我,隨帶說自己還存下幾大疊的《半閑文藝》,搬家時看似得棄之如敝履矣!我說啊怎好如此呢,這些書也是命途多舛,友聯收攤時姚老請作者回收留存,而今連作者自身也難以見容,直教聞者心酸!於是我當即說,那不妨讓我帶走一些吧,看將來哪位仁人君子或願意收留也不定。臨走前,這蕉風時代的溫記舊著,半數就給裝進了我的後車箱,讓我成為全馬獨家授權的溫記總代理了!(後來發現,溫老自己幾經斟酌後也不舍得撒手拋棄,溫太終究高抬貴手為這些舊書簽發了新居入境證……)
溫祥英七十壽了,當初認識溫老,是因為他复出寫作,而這幾年來,他筆風愈見剛健,小說散文雙管齊下之外,更接連推出兩部新著,幾乎把過去十來年的空白都給搶回了。這三兩年,溫老夫婦幾成空中飛人,馬英澳港四地擇期居留。溫老人在檳島時,我們總見得上面;溫老人赴國外享受天倫含飴弄孫期間,我們也會收到他圖文並茂的電子“匯報”,知道他近日究竟讀著哪些書或醞釀寫什麼新小說。當然,身為溫老交遊圈內人,我們總願意聽溫老聲調不高卻爆發力十足的風趣談話或抬杠,也願意一而再地被他套進作品裏裝扮成文字角色,然後繼續在早餐桌上發現小小的驚喜。
溫祥英七十壽了,我們還繼續等著他的新作發表,也隨時候召聽他耳根紅透地說著酒話。溫祥英七十壽了,早前他在電郵或談話裏提到而未下筆或下筆而未完篇的小說,我們總願意等它們現身報端,好跟溫老談話裏的原型情節相比對……
(2010年9月9日完稿)
(2010年10月5日,星期二,南洋商報-南洋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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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島上,島也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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