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島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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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後盼重陽。前頭才溜過去的中秋是人月兩團圓,節日的意涵是再明白不過的,沒什麼需要加以分辨的了;行將到來的九九重陽節,就華人聚居的檳城一地而言,你瞧那大街小巷臨時搭設起來的素食攤子,你看城裡城郊的黃色旗海迎風招搖,不需要估量,只消目測即可了然的了,這節日的熱鬧程度,就遠非八月節所可比擬的了。但燒出一片黃旗海的重陽佳節,它的原始意義以及在民間的演化與發展,恐怕就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了。
單提重陽的話,正月正、三月三、五月五、七月七以及九月九,這些日子都是陽數的交疊,於是都各各形成了不同的民俗節日。然而,九乃是陽數之極,而中國人認為物極必反,加之北方溫帶的秋意轉深,眼見自然界的生機盡失了,於是在天人合一的思想引導之下,乃專以九月九為重陽節,節日之後便日漸趨向萬物凋零的漫漫寒冬了。生煞之交的重九日,後來便有了登高避煞的風俗──至於文人的喝菊花酒和登高賞秋,那終究是後起的一種審美心靈之灌注了。
檳城島上傳沿百餘年的九月登高,如果深入去了解的話,其實不完全是中原的重陽古俗在海外的移植。說起來呵,重陽的古意已經不復存在的了,但漫長歲月以來,重九登高的風氣在島上愈演愈烈裡,我想終究還是得說,那是慶祝的“九皇爺誕”。
九皇爺誕的香會主要是在斗姆宮進行。說斗姆信仰的話,那是為北斗信仰追溯源頭而發展形成的完式,是北回歸線上的古代中國對於冥冥中安排四季運轉與人間秩序的自然力量所作的一種神學思考。南來的華人延續了古代宗教的拜斗──不管是抽象化的北斗還是具象化的北斗星君或斗姆,北望中原原鄉的意味不言而喻。北斗七星加上輔弼二星而演化出九皇,人們熟悉的九皇爺誕,至此也就有了著落了,但就是如此簡單分明的嗎?
源自北斗的九皇確實是在天上的,但人們傳說中的九王卻來自海上。傳說就是傳說,傳說那是九個亡明的志士,他們不屑於歸降滿清而流亡海上,但最終還是為清兵剿殺了,故而年年九王爺誕的迎靈都在海上。迎靈與送轎都在沿海地帶舉行,參預的信眾都持齋茹素的──這又是道教的一種修持實踐了,但參預者都得身著素服的,那是為亡於滿清的大明王朝戴孝憑弔的嗎?說不清,而今都只留下依稀彷彿的傳說來讓我們猜測與揣想的了!
說九皇爺誕,很明顯的一點是:送王船是民間百姓送瘟神的一種民俗儀式。從北斗而出斗姆並具象為九皇,九皇被抽換概念而成為九王,又以九王的煞氣大而不敢貿然衝煞,儀式的高潮則以聚眾遊街恭送之,而且如同送瘟神那般。這一層又一層的概念交錯與重疊,在每一年九月的街頭喧鬧裡,我們又哪得分辨得清呢?
把民間實踐的九皇(王)爺誕說到了這節骨眼上,似乎也就跟重陽節的原始意義有那麼些許的冥合了。不是嗎?九九大煞日,(北)斗柄指西而天下(黃河流域)秋,秋煞或許抽象了些,說瘟神就叫人容易理解多了;登高避煞的抽象意念,我們這裡則是上山進香──人們說進九皇爺香。這種即重陽非重陽、即九皇非九皇的複雜內涵,要是條分縷析起來的話,還真教人腦筋抽筋的呢!
(2005年10月06日,光明日報,光明論壇,鏗鏘集專欄)
(本文收入杜忠全:《島城的那些事兒》一書之第四輯“逢年過節”,怡保法雨出版小組出版,編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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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島上,島也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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