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島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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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公元11世紀之初,地處中原西北大漠邊垂的敦煌,那裡既是中原的對外門戶,也是朝廷與西域之間的咽喉地帶:掌控了敦煌,中原朝廷的對外通道也就得保;失去敦煌,西域便如脫線的風箏任人競逐了。就在那樣的歷史時刻,于闐國亡於依斯蘭大軍,而大漠邊垂的游牧強權勃興,並處心積慮地謀取敦煌以圖霸業,進而切斷咽喉來箝制中原,這已是勢所必然的了。就在那樣的歷史時刻,中原朝廷的宋室文風盛卻軍勢弱,對西北邊垂的風雲暗湧鞭長莫及。朝廷無力在軍事上支援了,督管敦煌的歸義軍節度史審時度勢,知道敦煌終究要被大漠雄兵兼併,於是乃以操辦聯姻事宜的表面理由來爭取時間,以完成比守衛邊關更重要的事情。敦煌的上空戰雲密佈,但近一百多年來聞名於世的敦煌藏經洞,就在西夏大軍壓境之前密而不宣地挖掘與封藏,數萬卷的古代寫經與文獻,於是乃在九百多年後重現……
追看長篇連續劇即花時間又耗費精神,因此輕易不肯開個頭,否則要釀成無窮後患的。一年多以來敬而遠之之後,最近才忍不住看了一部《大敦煌》。忍不住而把《大敦煌》的長篇劇情拉開了序幕,因為那是以敦煌藏經為背景來敷演的。敦煌莫高窟的藝術寶庫讓人心馳神往,數目龐大的敦煌藏經更讓今人得與古人進行千年對話,但是,沾上了近代歷史滄桑的敦煌藏經,究竟是在何種情況下被封藏的?因藏經洞本身沒留下明顯的線索,因此,百年來的敦煌研究,都沒辦法下個定論。劇組在敦煌學界羅列的諸多推測當中,選擇了西夏兼併說為大背景,並從敦煌壁畫的《于闐公主出嫁圖》得到靈感,進而將敦煌節度史曹順德與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宋室使者與李的麾下將軍等四人,分別與于闐之長幼公主之間扯上了感情公案,從而為情節發展埋下了牽動人心的元素。
中原西北與西域的軍事情勢是大背景,而人物之間的感情牽扯則是劇情的張力所在。如果是對敦煌以及其時代風雲不知所以的觀眾,看了之後留下深刻印象的,恐怕是于闐長公主在李元昊帳內的死亡之舞,和幼公主在莫高窟背後的山漄上凌空躍下的悲愴身姿,以及宋室使者為了感情公案而最終葬身流沙的畫面了。此外,時代情勢或掘洞藏經,都只是讓感情故事敷演的模糊背景而已了。
元代時期,東西方之間有了更北方的草原之路,敦煌不再是戰略地帶了。明代閉關鎖國,敦煌是荒蕪的棄地;清初兼併了西域,敦煌只是中原與新疆之間的漠邊小鎮,於是被歷史塵封了。被歷史塵封了的敦煌,一旦搬上了通俗舞台,也只有人們編造而出的感情戲碼,才能引起廣泛的共鳴了。近代以降,中國大陸對外的樞紐地帶主要是在沿海,港澳臺等島取代了千年以前的敦煌,成為中外實力競逐的戰略地帶。來到了21世紀初,中美兩國的國際角力與台灣島內的政治對決,其實就是千年敦煌的歷史重演了。千百年之後,如果把這一段大歷史給搬上通俗舞台,那麼,肯定也將有一段感情公案要被編造了填塞到裡頭的,《大敦煌》如是,《色,戒》如是,台海風雲應該也如是。你說那不就與真實的歷史不相及了嗎?那又如何,這只是情節上的需要,誰在意呢?
(2007年11月05日,斷想零拾專欄-24)
[ 點閱次數:5658 ]
(一)童謠
墜囉墜兵兵
墜囉墜兵兵(ēng),
誰誰吃飽做弱兵(ēng)(2)?
墜囉墜賊賊(at),
誰誰吃飽做弱賊(at)?
(二)閩南方音簡註:
(1)弱字於此讀為làm。
(三)隨想:
讓“La la li la tam pong”的老音節不經意地掀啟了童年舊憶之後,有朋友滿懷好意又無限懷舊地前來提醒,說我們的童年呵,除了這個“La la li la tam pong”之外,是不是還應該有另一首出現的頻律更高一些的“墜囉墜兵兵”的呢?
我們再熟悉不過的“墜囉墜兵兵”,如果是廣府方言群的話,其實就是在港產電影裡不時地穿插出現的“點指兵兵”又“點指賊賊”的了。串綴在不一樣的方言情韻裡頭的,這些其實都是各自精采又無憂無慮的童年情韻──韻節儘管都很短促,情感卻很綿長。童年歲月甩開了我們,然後兀自竄溜而去之後,頭一回,我在銀幕或螢光幕上頭見到鏡頭底下的這一幕情景時,許許多多在流逝的時間裡荒蕪並凋滅而去的舊影像,以及那一些在我們還來不及表露錯愕與惋惜的神情,就在人生的起跑點上悄然抽身的小同伴,他們的身影卻依稀可辨……
忘了到底是小二還是小三的那一年,一個女老師接連請了好幾天假沒到校上課,後來回來了,卻總要在課堂上間而停下教課,然後躲到牆角了偷偷擦去眼角溢出的淚光。這樣的情景先是讓我們一群小瓜不知所措,後來有小同學聽到消息了悄然傳開,說年輕的老師因新近喪母,內心的傷痛還沒恢復過來,我們最好乖巧一些,千萬別招惹老師傷心落淚了才好哩。我們一班五十來個小毛頭,再是頑皮的搗蛋鬼,那當兒似乎都變得懂事了起來,往往在老師悄然轉身擰起手巾擦拭眼角之時,教室裡就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誰也不敢輕易造次了。然而,那第一次雖然被生命的離去牽動了心緒,卻終究是發生在大人世界裡的,感覺上還是很遙遠,事情過去了後,也就被拋諸九霄雲外了。那一段期間,以及那之後,我們在樹蔭底下的“墜囉墜兵兵”,也還照樣點算如儀;兵馬點派完畢,依然忙不迭地散開了拉長歡樂的風景線,讓彼此的笑鬧嘶喊迴蕩在偌大的操場上。
自己一直很清楚地記得的是,就在我們還在下半天上學的小三那一年,一個剛巧被安排坐到我後座的女同學──後來掏出記憶了才隱隱然發覺,原來她一向身板清瘦,臉上也似乎少見鮮潤的血色的,因為座位挨靠得近的緣故,那一陣子我們算是接觸得比較多了。但是,那懵懂的初小時期,算來終究是毫無先兆的,她的座位突然地就空置了,從她家裡傳來的消息說是病況不輕了,似乎還住院留醫,醫藥費似乎還要人們酌量幫補的。這之後,每每轉身看到背後的空座位,往往就提醒了自己,說班上少了這麼一位同學,待得病好了之後,她還將回來跟我們一起的,老師告訴說。但是,最後在班上通報的消息是,往後她永遠都回不來了,去了另一個我們都陌生的世界。
老師在班上作最後的通報之後,那幾天放學後路過她家的巷子口,我禁不住地就望向那條通往她家的林間小徑;小同學之間還不懂得互相串門子的,我當然不曉得她家究竟在路盡頭的哪片籬笆哪道門,但想到還在不久之前她走到了這路口,總要轉身向結伴同行的夥伴揮手道別,然後才隱身消失在小路上的情景,然後卻說這個人永遠消失了,心裡總有說不出的滋味。大馬路上下學下班的人群穿梭不停,小路也還是原先的那條小路,她似乎只是在玩一場捉迷藏遊戲,只是,此後卻永遠躲了去,再也不會現身走出來了……
小學三年級的學齡小童,一個小夥伴沒來得及向我們親口道別,就悄然離去了,那種緣於生離死別而大悲大慟的澎湃情感,我們當然還不會有的。只是,那近在自己後座的生命不作任何聲息地就消失了去,確實讓自己有著一種真切的感受:生了都必然要走向夭亡,這似乎就是生命不變的結局了,當時無法說得清的,應該就是這種感觸的才是吧?似乎也同樣在那一個年頭,另一位同班同學的父親意外地去世了,小同學在喪事辦妥了後,穿一身黑色的孝服回到班上來,那,又是另一種視覺上的強烈提示:生老病死,它們總是在發生當中,沒有人可得迴避的呵!
“墜囉墜兵兵”,即使在懵懂歳月裡沒少面對殘酷的生死事實,但是,當時依然沒曾清楚地意識到,這童年時在戲耍嬉鬧的節骨眼上穿插進來的鏗鏘韻節,除了是我們在無知的年月裡點撥歡笑的簡單節奏之外,也很可能是那無形而潛在的命運主宰在跟人們玩的時間遊戲:“墜囉墜兵兵”,點到了誰,就該誰從人堆中退了出去,這之後發生的後續情節,一概都跟這個人沒有任何瓜葛了;“墜囉墜兵兵”,被手指頭順序點數了推出人堆的那個人,別無選擇地只得站到一旁,然後顧自遊蕩或者旁觀這命運的遊戲,是這樣的嗎?
(4-7-2007,檳城老童謠系列-17)
[ 點閱次數:9020 ]
(一)童謠
La la li la tam pong
其一:
La la li la tam pong,
阿伯賣apong,
apong無laku(1),
阿伯吃番薯(ú)。
其二:
La la li la tam pong,
阿伯賣apong,
apong賣不了(iào)(2),
阿伯吃到了(iào)。
其三:
La la li la tam pong,
阿伯賣apong,
apong輪(3)落海(ài),
阿伯吃狗屎(ài)!
(採集地點:檳城‧阿依淡)
其四:
La la li la tam pong,
阿伯賣apong,
apong無laku,
阿伯坐bangku(4),
bangku輪落海(ài),
阿伯吃狗屎(ài)!
(流傳區域:吉打州•亞羅士打)
其五:
la la li la tam pong,
阿伯賣apong,
apong賣不了(iào),
阿伯去跋繳(iào)(5),
繳輸(ū),
阿伯偷捉豬(ū),
豬走(àu),
阿伯偷捉狗(àu),
狗吠(ŭi),
阿伯偷放屁(ŭi)。
(大紅花的國度,RM2提供)
(二)閩南方音簡註:
(1)暢銷。
(2)完。
(3)圓形或球狀的物體自高處往下掉的動作,閩南方言稱作“輪”。
(4)矮凳子。
(5)賭博。
(三)隨想:
La la li la tam pong,這彷彿咒語一似的童年話頭,只要它重新被拈起來了,我腦海裡當即浮現的,無疑便是小時候與一群小夥伴面對面地圍作一圈,然後大夥兒紛紛把手掌都往前伸出去的畫面了;La la li la tam pong,那是我們玩兵抓賊或是其他需要分派隊列的遊戲之前,一個最為尋常的點兵儀式了;La la li la tam pong,許多後來在老長的時間裡都不復見上面的小夥伴,他們童稚的臉龐卻依然清晰,時間之流不斷地沖刷與抹拭,卻未曾讓他們的音容笑貌變得模糊與淡化;La la li la tam pong,咒語的魔力似乎讓時間之輪作一逆轉,時光於是回到了從前,小同伴身上的汗酸味依然雜拌在鼻息間,他們粗重急迫的呼吸聲依然逼近耳際;La la li la tam pong,是兵是賊陣營判然兩分之後,圍作一團的人堆便譁然散開,在綠色的草場上,在蔚藍的天空底下,我們奔竄出一大片清脆響亮且高分貝的歡騰圖景來;La la li la tam pong,校園的籬笆外,那經年累月不曾斷絕水流的黒水河(Sungai Ayer Itam),以及籬笆內沿一年裡兩度燒出滿樹火紅來的一排紅毛丹樹,它們應該都不會忘記我們當年的歡娛吧……
小學的校園總是郁郁蒼蒼的,放眼無處不是青綠悅意的生機,而印象最是深刻的,便是後段的教室外邊排成一列的杉樹了。杉樹長得很高,打校門外遠遠地就瞧見它們了。但是,當年窩在教室裡上課時,不由自主地總是羨慕那些長在樹椏上的針狀葉來。教室裡外的兩個世界,當我們讓課表給圈禁起來,不得到外頭任意撒野的時候,那些長在杉樹上的針葉枝椏,卻都得以向蔚藍的天空姿意地舒展,然後直探樹梢頭輕輕飄過的白雲,或者向地面上的青青草地伏身偎靠了去,青草和泥土的親切氣息,就在它們的近旁而已了。校園裡的杉樹,它們在藍天白雲和青青草地之間,自在無礙地舒展著身姿,那是何等地教人羨慕哩,那像當時的我們,哼,偏就讓狹小的教室空間給禁錮起來,望藍天與青草的召喚,都只能莫可奈何地寄以無限的憧憬與喟嘆了!
杉樹的針狀葉從樹椏上隋風飄落,散落在操場的邊緣,也撒落在樹下的柏油路面,待陽光和清風吸乾了水份之後變得枯乾了,路面上就像舖了一層並不很勻稱的褐色毯子那般。下課了,我們迫不及待地闖出教室門外,踏著枯乾脆弱的針狀葉走過,感覺腳底下特別地柔軟,但到了那時候,誰也不在意於樹丫頭或地面上的杉樹葉了;一俟下課鐘聲響起,小毛頭紛紛都衝出到操場上,校園裡霎時又是一片熱鬧的人影竄動景象了。
課間休息的短時間裡,好動好玩的小毛頭總是匆匆地把自己給填塞飽了,然後急急忙忙地就往操場上、往自己所屬的人堆裡擠了過去。La la li la tam pong,偌大的操場已經被幾夥人劃分出不同的地界,然後各自圍起圓圈,各自分派出兵將賊寇來。La la li la tam pong,即使只得短短十來分鐘的課間休息,操場上依然傳出廝鬧的聲浪,直到上課鐘聲敲響了,操場上的小人影這才意猶未盡地拖著一身的臭汗,不情不願地回到教室裡頭……
La la li la tam pong,它其實就像阿里巴巴的芝麻開門密咒那樣,跟在咒語的後面掀開來的,是堆疊如山的記憶寶藏。La la li la tam pong,高小畢業了好一段時間之後,鄉區小學的簡陋校舍讓推倒了,原校園的反面向蓋起了一座堂皇的新大樓來。然而,時至今日,我都還一一記得當年我們的舊角落:La la li la tam pong,我當然記得那一片大操場,它除了是我們上體育課和休息耍鬧的理想空間之外,也是言語挑逗地把女同學惹惱了後,讓氣呼呼的人追著滿校園繞著跑的地方;La la li la tam pong,我更還記得操場邊的籃球場──就在小六的那一年,我們全校師生就圍在那裡拼了命地吶喊與歡呼,一起見證了我們校隊取得年度冠軍盃的光榮時刻;La la li la tam pong,我記得,記得我們在操場另一頭的小菜圃裡,在班導師的點名指派之下,小夥伴協力做園藝的情景,然後在一番辛勤地輪流勞動之後,大家在學期末各自分得一份收穫拎回家去;La la li la tam pong,喔,我當然還記得,後來人家都說菜圃裡鬧厲鬼,挨著校舍盡頭的河岸與墳山相對望的女廁所也鬧鬼,圖書館後方的一片空地也鬼影朣朣的,所有的見聞與歷險故事,都被繪聲繪影地在風裡轉述又轉述著,轉述著子虛烏有的謠言;La la li la tam pong,課後時間,就在艷陽底下的樹蔭裡,在午後清涼舒爽的涼風中,男同學熱衷於玩彈珠遊戲、女同學相邀跳房子,還有這些那些林林總總的,嗯,我都記得,全都記得的……
(27-6-2007,檳城老童謠系列-16)
[ 點閱次數:10461 ]
時近中秋,月圓之外,眼前雖無一丁點兒所謂的秋意,循例總是要過節的,那麼,除了傳統且切近現實訴求的團圓之餘,這個月圓十五的節日,究竟又有何特殊的意義呢?時近中秋,商家告訴我們,說應節的月餅是送禮佳品,大人歡迎小孩喜歡,無論送禮還是收禮的,無不喜滋滋樂融融的。時近中秋,人們照例要把嫦娥奔月的神話給複習一遍,讓浪漫的遐思伴隨過節的淡淡情思一起滋長,誰還理得嫦娥的碧海晴天夜夜心呢?
說起來,原初的嫦娥即使奔月而去了,卻並非一定落得碧海晴天夜夜孤寂,只能守在廣寒宮裡悔恨懊惱的。嫦娥應悔偷靈藥,那是她後來在奔月與(后羿)射日這兩個各自獨立的遠古神話被結合一起,並且作戲劇性的情節發展之後,才被紹續神話者指派的悽涼結局。作為射日英雄的美嬌妻,嫦娥或是出於怨怒之心(怨被夫婿莽撞地得罪了天帝而被牽連謫貶),或是出於解救天下蒼生之一片赤心(避免性情乖變的暴君后羿如願獲得長生而長期殘害黎民百姓),於是一口吞下了長生靈藥,以致落得落寞孤守月宮的結局。位列仙班了卻只能長守月宮的嫦娥,就算花容嬌貌常恒不改,卻從此與溫煦的人情交際絕緣,千年萬年都只得顧清輝照獨影,長生不死又如何呢?
貶責嫦娥偷靈藥是出於怨懟后羿之心,裡頭或許有著後期的父權社會對遠古神話加以改造的手腳;說嫦娥是為了解救黎民百姓最終脫出暴君的魔掌而犧牲自己,這或許還比較接近奔月神話的原始型貌。我是說,如果嫦娥不是什麼天帝的女兒或東方帝俊的妻子,而是原始社會裡的司月女巫部族的話,那麼,嫦娥的奔月,或許就不是我們所以為的那般浪漫神奇,或月餅包裝盒上的彩繪畫那般的曼妙多姿引人心馳神往了。奔月,或許那是人類在連串的自然災異中一路走來的其中一個過程呢。
遠古神話不同於後代神仙故事的,是前者往往以特定的編碼來記載古人所經歷的生活信息。如果說嫦娥是女巫(拜託,別一提及巫就想到黑長袍騎掃把的西方巫婆或當代暢銷小說裡的哈利波特啦;原始巫教時代的巫,那可是一個社會裡掌握了溝通天人之專門知識的菁英階級哩!),那麼,遠古的奔月神話,它說的或許是一個知識人為天下蒼生的全體利益而犧牲自己,義不容辭地以殉己的方式來完成解禊消災的歷史記事?
如果嫦娥是女巫,那麼,奔月云云的,是表明她在人間生活裡消失而去了。如果是這樣,那麼,嫦娥其實並沒有得到我們所率然以為的長生,而是為她所服務的人群壯烈犧牲了。司月女巫的犧牲,美其名曰奔月,因而讓嫦娥與死生不息恒古長存的天上月同在,也讓嫦娥長居月裡宮殿,於是乎,嫦娥便在神話裡獲得了長生……
中秋時節翻出嫦娥奔月的老神話來,除了一成不變地反覆說著已然定型的後期神話(或仙話)之外,我們不妨也看看神話學者對遠古神話信息的追尋與解讀吧。嫦娥仙子或許是自私或落寞無奈的,女巫嫦娥卻是偉大的,在人類的歷程裡,她為自己的職責奉獻了性命。中秋睹月思嫦娥,類似這般人間面目的嫦娥,應該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24-9-2007,斷想零拾專欄-18)
[ 點閱次數:5606 ]
專欄截稿的前一日,正好讀到駱以軍的專訪文章(《駱以軍…一個小說家的腦子加稿子變銀子》,05-9-07,台北聯合報)。讀著小說家的訪談,我很自然就想到自己結識的那些中文寫作道上(不少還是專事小說創作)的朋友,尤其更還有一些對寫作充滿了憧憬的後生小輩,罷斯文,不禁心思湧動……
很多年前,我在台北的一項僑外生活動裡,巧遇一位同為在籍留臺生的大馬寫作人(姑隱其名)。羈旅他鄉巧遇故鄉人的親切感之外,我們其實都是不很情願地被學校的僑外單位指派出席的,外加又是唸同樣的科系,於是便經常湊在一起談話消磨,以排遣百般無聊的情緒。談到留學體驗時,那人略帶得意的神色告訴我,說他那幾年“就靠一枝筆來寫作,或投稿賺稿費,或是不斷地參加文學獎贏取獎金,這就足以應付所需的開銷,從來都不需要到外面打工賺工讀金”云云的。寫作真好,當時才大一的我這麼想。
寫作真好,後來在熟悉了環境之後,我雖然沒有為了那一席話而投入文藝寫作,卻也大致做到了像他那樣,都“不需要到外面打工”,“就靠一枝筆”來打開額外的經濟之源。但是,單純的求學生涯畢竟不同於複雜的人生道路,經營階段性的生活與謀求身心安頓的生命訴求有著質與量的差異。現實的人生比起文字堆砌而起的世界顯然複雜得多了,如果寫作(尤其是寫小說)不能成為一種職業──所謂的職業,就是能長期提供水平以上的穩定收入,讓一個人能心無旁貸地投入其中的,那麼,人在台灣(顯然那是比較理想的創作環境)的駱以軍這麼說了,而文學從來都不算一回事的本地,那些以寫小說為志事的,我所認識與不認識的寫作人,又該如何來實現自己的人生呢?
在台灣作純文學寫作(純之一字,即表示了它與市場群眾之間的距離)的駱以軍,尚且有機會向政府申請創作補助。有了這樣的專案補助,作家在一定的年限內,就得以專心投入創作,而暫舒緩斷炊之慮。但是,如果毅然選擇專心經營長篇或系列小說的話,我所認識的寫作朋友(還是姑隱其名),往往就只能以“打游擊”的方式(專業的寫作人=職業上的散工?)來謀求經濟上的著落,或許,再以未來傳之久遠的文學生命(這只是一種抽象的企望)來安慰眼前所面對的困窘與焦慮吧(這絕對是具體和真實的)──前一點是真實境況的描述,後者則純粹是我的猜度了。隨後的問題還可能是,作品有幸完成之後,往往還不一定如駱以軍的訪文標題所設定的,能順利地換來銀子;勞心勞力之後的所得,很可能只是創作過程中的精神滿足(創作人當然都體會得這個,首先也追求並看重它),然後再安慰自己說,自己那是為以後的人而寫,所以得先藏諸名山以待來人……
當然,為何要寫小說,作家又為誰來寫小說,跟我們眼前的生活,其實沒有多大的關聯;沒有人寫小說,我們的生活也不會在哪方面崩裂了一角。究其實,寫作人選擇那樣的創作路子,首先是來自生命內在自我實現的要求,在文字裡浸淫有年之後,自己往往都很清楚它的因由與結果。無實質利益而依然謀之,孔子所謂的知天命,或許就類乎此吧?
(2007年9月10日,斷想零拾-16)
[ 點閱次數:5223 ]
在創作的道路上一路走來,龔萬輝在寫作與繪畫方面兩相愜意,也一直都享受著這兩種創作形式所帶來的諸多樂趣與榮耀──雖然榮耀的光芒分佈得不太均勻,截至目前為止,寫作方面的顯然多了一些。對於這些,他從前盡只一任自然,但來到30歲的門檻了,美術科班出身的阿半,難免就要引生一番疑慮了:
“我自覺自己正處在一種焦慮當中,”在宜家城約見的時候,阿半告訴說:“我最近不得不認真地斟酌,究竟我要讓自己當一個會寫作的畫家,還是應該成為會畫畫的作家……”
寫作的阿半為許多人所熟知,無論是文學獎項的頗多斬獲還是專欄寫作,也不管是平面媒體還是網路平台,都不難看到他的身影,更尤其自打去年有了個人的作品結集之後,阿半的作家身份,可說已經得到確認的了。非專業本行的寫作,他已然闖蕩岀一片廣闊的天地了,但自己專業本行的繪畫,倒反襯岀一種落差來了。
30歲以前,作畫或寫作,對他而言都只是創作的不同形式,而他都勝任自如;無論是寫作還是畫畫,他都起步得相當早。就繪畫方面,約莫在小學三四年級的光景,他就被母親送到繪畫班,開始有系統的學習了;中學時期,因課業較繁重了,校外的繪畫學習遂中止,但校內一直都不乏良師指導,所以直到高中畢業後赴隆報讀美專,乃至負笈台灣繼續深造為止,他一直都走在繪畫的道路上。至於寫作方面,自初中時期參加學校的創作研究社之後,文字創作的天空,也都任他優遊自在的:
“對我來說,相較於畫畫,寫作的過程是比較痛苦的,但因為沒有任何相關的專業背景,我在寫作上反倒沒有心理上的負擔,於是就放手任由自己去自由揮撒──就我而言,文字創作是屬於一種比較‘野’的,我享受它的無拘無束。”萬輝說:“但是,在繪畫上,一幅畫從起草到完成的整個過程,都能讓我很愉快地投入其中,但或許是經歷過一整套的系統訓練,是科班出身的緣故,我往往會有所顧忌,不敢太放縱自己去逾越規矩……”
這些年來在寫作上贏得了不少的榮耀,這當然不可說是無心插柳的。阿半坦承,既然主動參與文學獎的評比了,其中必然有著一定的用心,而他在這方面的際遇,也一直都很不錯。但是,30歲之後,他自覺必須為自己將來的創作人生作一番認真的思索了(嗯,那是年輕的本錢至此耗盡了嗎?阿半!):
“我在想,如果我打算在寫作上繼續走下去的話,很現實的是,在本地,我們是沒辦法以寫作來養活自己的,必得靠一份正職來維持寫作──這樣的話,創作的時間也就所剩無幾,而我也就幾乎沒有時間來畫畫了!”關於作家或畫家的掙扎,阿半說:“反過來,如果我在繪畫上加緊努力的話,那也許我還有機會成為專職的創作人,然後再以賣畫所得來繼續長養寫作的‘副業’……”
正職的上班族,業餘的創作人,這是萬輝目前的生活。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爾外,他仍繼續其文字創作,也應邀約作插畫,乃至穿透在文字與圖像之間的繪本創作,近些年他也沒少涉足的。提起了繪本,這當然也算得一片創作的天地,而能寫會畫地手握兩桿筆的萬輝,可說具有充分的條件來闖蕩其中,但他卻告訴說,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打算要在這一方面投入太多的時間,尤其還覺得,目前是時候將繪本作個總結了。寫散文作小說畫插畫乃至創作繪本或應邀作封面設計,他一直都不乏機會的,但眼下他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無法分配多一些時間在純美術的創作上,以致沒能累計足夠的畫作:
“按目前的進度,我一年裡最多只能畫個兩三幅,”他無奈地說:“這樣的話,如果要開個展,就要等十年後才行了……”
在文字創作與繪畫之間擺蕩,雖然前者的成就與肯定給了他光環與滿足,但擺在眼前的現實環境是,他如若要讓自己有機會成為專職的創作人,那就似乎得把專注力轉移到繪畫上,在畫壇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子來:
“我一直都在創作的道路上,所以沒所謂改換跑道的,只是覺得,現在還是應該有所取捨,以便朝向自己的理想目標前進。”談話的最後,萬輝說:“而且,現在應該是我最沒有負擔的時候,所以我跟婉君約好分頭努力,各自闖蕩自己的天空,至於能不能成功,當然是很難說的。但我想,如果我現在都不給自己機會的話,到將來50歲了再回想起來,也許我們會很遺憾也說不定……”
(25-3-2007,書卷餘情-22)
[ 點閱次數:7103 ]
四季輪轉,我們這裡雖然沒有明顯的季節判分,但時間的流動還是不曾舒緩的。一些鑲綴在時間鏈鎖上的亮點,它們週而復始地輪番來去,就是一種時間的提醒了。眼下來到了七月節,其他的暫且按下不表,浪漫神話所派生的七夕,顯然就是向我們提示了時間的刻度──農曆年已經過半了,有待完成的還請加緊努力,莫到年終才空遺恨哪,嘿嘿!
除了這個,還該說說七夕。七夕是古代的女兒節,也有說是華夏的情人節,這些都沒錯,但也不全對。這些年來都喜歡讀季節這一部大書,一年年地沿著時間上的亮點,來窺探過去的人們在季節輪轉裡埋下的生活心思。每年都要翻到同樣的頁數,但我總希望能在同樣的季節讀出一些不同的內容,或者得到一些新的體會,就好像我們每天的生活,雖然都要重複更衣吃飯呼吸空氣的老環節,但總希求生命日新又新。這會兒又到七夕了,那就老話新說談談七夕吧。
說七夕,一般都說乞巧,這當然沒錯,但算不上是節日的全部內容。七夕雖然算不上大節日,但跟許多民俗節日那樣,它的身世也挺複雜的。以重日為節日這一點來說,七夕是正月正、二月二、三月三、五月五、六月六、九月九等一系列節日裡的其中一個,就古人意識裡所存有的天人感應來說,重日是天地交感的一天,後來一些脫化登仙的仙話,也就多落定在這一天了。但說七夕,這當然是源於河漢間的織女與牛郎星所衍生的浪漫傳說,而就節日相關的諸多傳說而言,織女星還居於主導的地位,對其神格的認定與信仰,往往對節日內容的構成有著最大的影響呢。
按典籍所載,七夕所流傳的一部份節日信仰與生育有關。這,或許與遠古神話裡女媧氏在宇宙創成的第七日造人之說有關,因而讓織女被賦予部份生育大母神的神格。但是,七夕求子的風氣,後來逐漸被送子觀音的角色所取代,織女也就逐漸脫去生育女神的神格了。有意思的是,在信仰源流裡,織女原來還是主導婚姻的媒神呢。
由貌示青春少女的織女來擔任媒神,顯然存有原始母系社會的遺緒。但是,後來在父系逐步強化對婚姻之操控權的演變過程裡,織女作為媒神的角色便逐步消失,男女婚姻的主導者轉成了老男性角色的月下老人。年輕女性角色的織女,無疑更得以跟待嫁的青春少女交心,她往往可以是婚姻滿願者的角色,但月老顯然就有著父系家長權威的意味,不若織女那般能傾聽閨中少女的滿腹心聲了。織女逐步退出了媒神的角色,難道是透露了這樣的信息嗎?
關於七夕,更有意思的是,某些地方流傳了所謂的乞巧會。乞巧會一般規定已婚女性不得參與,而新婚女性第一次過七夕,則須備妥祭品來“辭仙”──步入婚姻的門檻之後,從今往後都不得再進行七夕乞巧了。從婚前乞巧到婚後的辭仙,有說這其實是在父權社會底下,待婚女性巧立名目的一種“秘密結社”。所謂乞巧會者,其實是婚姻壓力下的古代女性明為乞巧,暗地裡卻依然以織女為媒神,並透過乞巧來向已經“退位”的婚姻女神傾吐對未來婚姻的祈願。季節的書又讀到了七夕,乞巧原來還有著這麼一說,看官就姑妄聽之吧,呵呵!
(20-8-2007,斷想零拾專欄-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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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童謠
打米糕
打米糕(ō),
掀銅鑼(ó)(1),
親家公,
青姆婆(ó)(2),
拿竹篙(ō)(3),
挽仙桃(ó)(4),
挽一粒紅(áng)(5),
送丈人(áng),
挽一粒青(ē),
送先生(ē)(6),
挽一粒黑(ō),
送阿姑(ō),
阿姑哦咾好(ò)(7),
阿哥娶阿嫂(ò),
阿嫂水亮亮(iāng)(8),
紅鞋十二雙(iāng)。
(採集地點:檳城‧喬治市)
(二)閩南方音簡註:
(1)掀,有些版本也說成“打”。
(2)親家母。
(3)竹竿。
(4)亦有說楊桃的。
(5)摘。
(6)教書先生或醫師。
(7)稱讚。
(8)漂亮。
(三)隨想:
我記得,記得老家的屋子週遭都是樹,都是枝繁葉茂可以遮蔭蔽陽的果樹。老家屋外的那些果樹,有甜得誘人的人心果、有開花時總是落下一地粉白絲瓣的水蓊,還有幾棵波羅蜜楊桃柚子等等等等的。這些果子樹陪著我們過著平淡的尋常日子,然後日復一日地落下滿地的落葉和爛熟的果實。滿地的落葉和爛熟的果子,它們要歲月來掃除,也要人來勤加掃拾,否則要引來果子蠅滿地飛舞的。一個院子的果子讓人看了嫌膩,落了一地的果子讓人看了生厭,於是我們往往都吃的少,讓它們自動腐化分解了回歸自然的多。如果在操持家務之外還有餘暇的,有時大人也會將它們送到市場上,向路邊擺攤的小販換回一些零錢,然後還是買回一些市場上的水果:自家長的看著厭煩不愛吃,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才能吃出好滋味來,生活的心理大概就是這樣了,沒辦法!
老屋週遭的那些果樹,除了給我們的生活帶來涼蔭之外,經常也引來一些水果販子前來探問行情的:
“我們沒空哩,你自己去看自己採吧!”
有人上門來,祖母或母親通常都這樣應付的。我們的楊桃酸得讓人咬了眉頭要摺疊成幾層的,販子都看不上眼的,倒是滿樹的人心果和碩大的波羅蜜果,一直都是他們採摘的目標。將板車推到院子裡,他們把自備的工具取出來,然後顧自在屋前屋後巡視之後又一陣忙活的,接著就在地面上堆出他們的收穫,然後就是交易的雙方來回議價的環節了。雙方議價時,往往是一方盡力抬高賣價,另一方則極力壓價,有時那結局並不是很歡快,一方於是囉嚷著下次不賣了,一方則指天發誓說以後不再來了!當時我還是楞頭小子,只曉得跟前隨後地看熱鬧,然後記下了個被祖母給標上“水蛭”之外號的熟販子:
“阿嬤,那個吸血的水蛭又來了!”
從前大廳一路喊到廚房去,祖母聞聲了轉過身來,一邊示意制止我的叫嚷,一邊擱下手裡的忙活了往外走去,然後我也趕緊隨後跟了去,準備無事瞎忙地看一場就要上演的熱鬧了……
偌大的院子長滿了果子樹,除了招引水果販子前來廉價收購之外,左右鄰舍有時也會來要一些去嚐鮮的,這當然是鄰里間的交情,而不是什麼交易的了。除此之外,這些果樹當然還給我們的童年留下一些樹下的回憶的,但後來我總是特別記住一棵老都不結果子的砂梨樹──人們叫砂梨的,我們小時候其實只管叫它ampula了。不很茂密也不結果子的,但它樹下卻擺了一條矮板凳,在日頭落下了星星升起之後,那是家裡的大人最愛閑坐乘涼的角落了。伴著夜空的點點星光和草叢裡傳出的蟲鳴聲,除了日暮以後的閒話題之外,一些老童謠,時而也不經意地穿插出現。穿插在星空夜話裡出現的老童謠,我記得的,裡頭就有著不同版本的《打米糕》了。
童謠《打米糕》總要隨伴一些動作,往往先是兩個人對坐,然後由大人帶動示範,小孩學著作出拍掌了又掌心交叉互擊的替換動作;遊戲動作反覆進行的同時,童謠也隨口唸出,遊戲的簡單節奏,也就在這童謠裡頭了。大人小孩反覆唸著童謠,反覆進行這樣的擊掌動作,然後大人厭煩了退出,讓一旁看得興味正濃的另一個孩子替換進來。大人從遊戲裡抽身出去,繼續搭上原先的話題,孩子的遊戲卻繼續著,依然繼續著……夜闌,滿天的星斗在瞌睡眼裡逐漸模糊了;日月如梭,老樹枯死了倒下去,老屋讓舊時光席捲了去,童年和童謠也都漸行漸遠,都逐漸遠去消音了。嗯,我們對童年的記憶、對老童謠的模糊記憶,後來卻執著地追蹤了來,於是乃有這些重新拼湊起來的過去記憶……
不算結束語的後記:
我模糊的記憶裡,似乎有著不少檳城老童謠,但後來它們都隨風消失了。2001年開始,經由在課堂與新生代接觸而重新受到啟發之後,乃嘗試在生活與工作的間縫裡,特意存一份心思地作了些蒐集。然而,畢竟這不是專業且有周詳計畫來進行的蒐集工作,成果並不很大,幾年下來,大約就只區區數十首了。但是,如果這些年都不去蒐集,再悠忽它一段時間的話,將來恐怕只會更少了。這幾個月來將大半採集得來的童謠予以刊佈,算是一個階段性的了結,餘下一些還待繼續拼湊的,就留待將來再處理了。2007年7月26日記。
(2007年8月1日,檳城老童謠系列-21完結篇)
活動信息:
華社研究中心主辦《華研人文沙龍》之16:
主 題:北馬的閩南老童謠──一個民間文學蒐集計畫的初步成果
主持人:林春美博士(博特拉大學外文系中文組)
主講人:杜忠全(孝恩文化基金會)
地 點:吉隆坡隆雪華堂․華社研究中心三樓講堂
日 期:8月17日(星期五)
時 間:晚上8時
對 象: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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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島上,島也在我心上……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