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巧不成書︱ 書中沒有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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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白发,还在梳妆台边的小纸篓里。她在地上又捡起了一些,看,昨夜才摘下来的,不到八小时以前的事,难怪现在看来还很新鲜;纯银那样的光泽,象刚断去的琴弦。
她那时伏在床上,长发散了一枕。男人给她把白发挑出来,一根一根的拔除。她闭上眼,感受发根被扯离头皮的每一瞬。痛得很细微,要不是她那样全神贯注,大概很难辨识出来,其实也是一种痛。
她喜欢昨夜那种气氛,灯光和音乐都有点朦胧。是欢好前的序曲,连挑白发都有情色的意味。自从上次的事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沒这样亲近过了;也许正因为经历过这几个月的冷战,两人显然都累了,也都发现离婚比想象中的困难和,麻烦。于是,几乎不言而喻地,两人达成了默契似的协定 ──算了,谁都別再坚持了;她得把这事情忘掉,而他必须把另一个女人忘掉。
但其实,真能忘掉吗?她昨晚伏在那里,感受白发的离开;或是在欢爱中感受男人的到来,几乎真以为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婚姻不都是那样的吗?男人不都是那样的吗?只要不那么用力去感受,便不容易察觉其中的痛。要不是凌晨时那一声手机的短讯信号,她或许已经对自己的忘记深信不疑。
是凌晨两点三十五分。男人放在妆台上的手机发出“哔~哔”的信号声。声音很响很刺耳,她睁开眼,看了一眼墻上的时钟,再看看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沒有鼾声,呼吸均勻得异于寻常,她有点不相信对方已经熟睡。是谁呢,会在这深夜给男人发短讯?她闭上眼又霍地睁开,因为灯光昏暗,无法看清楚男人是否也曾飞快地睁开眼睛尔后闭上。
一夜过得好慢,她觉得象难产。有几次想爬起来去拿起那手机,却因为觉得这行为可鄙,或是担心会被男人发现,而终究沒有、不敢去检查那短讯。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翻来覆去,而且总觉得男人在相比之下安静得近乎僵硬。天快亮时她忽然发觉这样的清醒比恶梦更可怕,因而感到很累,十分渴望入眠。
似乎就在她正要入睡时,天就亮了。男人起床,到浴室漱洗。她睁开眼,迟疑了几秒钟,便爬起床来走到妆台去。男人的手机还在那里,有一条银色的长发橫亘在手机上。她的视线滑向梳妆镜,看到自己头发披散,发里处处闪着一丝丝的银光。啊是白发,一夜之间又生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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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了,是我。黎紫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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