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部落

文/潘碧華

春節前夕，我到了同學鄉下的家去，始知洗澡比上廁所還不方便。屋子里外都沒有看到沖涼房，夏天洗澡男人就在天井的水井旁，整桶井水往身上澆。女人就用盆盛了到房間里去，毛巾沾了水慢慢往身上擦就算了。我們在電視古裝片看到女人洗澡都坐在大大的澡盆里，水上洒玫瑰花瓣，熱氣騰騰的畫面大概已不多見。又不是客棧，誰這麼得空去燒這麼多水給你洗澡？

除夕的前一天，同學說，新年新氣象，大家也該洗澡了。于是一伙人浩浩蕩蕩地到街上的浴池熱水澡去。那天下雪，我把所有能保暖的都穿上了，手套穿了兩件，襪子只有一雙，所以老覺得腳板特冷。踩在鄉下的泥士上，一邊躲閃地上的羊糞粒，一邊忐忑不安，待會兒要怎樣和眾人一起洗澡才好。在北大校園，中國學生洗澡都得到公共浴池去，大家坦誠相見。人多的時候，還得光身子提澡具站在另一個人后面等候，雖不相識，洗得興起，前面的人很自然地跟后面的人說：“同學，請幫我擦擦背。”

浴池不是池，只是洗的地方。公共浴室每人人民幣3元，三人間每人10元，二人間每人15元，單人間20元。我看了標價，吊了一路的心才落實，趕緊要了單人間。馬幣10令吉洗一次澡，這個澡洗得有點貴。難怪北方人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要是像我們那樣天天洗，一家人不洗到窮才怪。

不洗澡的北大男生，身上臭烘烘的。我在鄉下倒不覺得鄉下人怎樣臟，一來冬天不用勞作不出汗，二來和他們吃的東西有關。他們的主食是饅頭，食物的作法只有煮、炒和蒸，很少煎炸和酸辣，不像我們熱帶來的，油脂分泌比較多，一天不洗澡就睡不覺。

說到這里，同樣來自馬來西亞的同學問，你在鄉下10天，洗了多少次澡？我也不好回答。我只能告訴諸位，從出門到回到家，從買澡票到吹干頭髮，前后花了兩個半小時。穿在我身上的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衣服配件，包括鞋子，共有17件。洗完澡，穿上時還得想一想秩序的先后。如果洗澡這麼麻煩，你還要求每天非洗澡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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