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章砚台

当年首演的剧照、海报（取自kakiseni.com）

 

 

《城市空想记》

 

不错，这是一个关于速度的命题。

戏的文本：“当我在城市生活了很久以后，我逐渐忘记自己本来的速度。”

“他吃饭很快，因为生活很忙碌。他想尽办法挽留青春，因衰老的速度很快。他周末起得太晚，因为放纵总是太迅速。”

速度是个相对的概念，也是个衍生概念。快慢是相对的，时间和空间的交互转换流动，才有了速度。

城市是个复杂的意象，也是现代文明的衍生产品。它充满各种符码、指涉、比喻和现象，交织着梦想、欲望、权力、饥渴、血泪和贪婪；城市化，不外是异化、物化和陌生化。

天使来到城市，会唱什么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天使为城市留下的歌，在他变成兰花螳螂之前。

城市有速度。可能是一种节奏。可以是一种规律。在城市人的心里，都有自己与之相应的速度，那是心跳的频率，或者血流的脉搏。频率不共振，脉搏不合流，这城市人注定是孤独的，拒绝变成兰花螳螂，或其他什么动物昆虫的。问谁愿意变成动物昆虫？城市人不得以，在城市巨大的洪流中不知不觉跟上了它的速度，却不自觉会变形成螳螂。

表演以卡夫卡《变形记》的一段文字作旁白开始，某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只昆虫。剧变骤起，演员的动作却是缓慢近乎停顿的，因为改变的缓慢进程把你蒙蔽得根本察觉不到。空间设计者的匠心独运，没让观众进场后就看到宏伟的城市模拟空间，而在配合剧情（是的，有剧情！）一幕幕动作、舞蹈的衔接下，不断改变场景。慑人的三度空间、巨大的白格、三面映像的经典一幕，最终才赫然展现，震撼人心。

演员没有交谈，靠着旁白、独白、朗诵、歌唱、肢体、舞蹈、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表情（刻意用长发和面具遮盖面容）——那是导演的表情语言，演绎对城市的各种想法。

城市“空”想，空，不是没有，可以是空间，空间之所以为空，因为能容，《城失空想》既是用空间来想象城市、来回忆城市、来追憾城市，也是用“空”来容许、发想、延伸各种可能性，更加上了“失去”与“曾经拥有”的惆怅。

演员的声音、动作、表情、凌厉的舞蹈，揪心的京腔，凝稠的步伐，我遂有感：

快不难，慢才难。

站不难，定才难。

走不难，停才难。

转不难，圆才难。

弯不难，直才难。

跳舞不难，韵律才难。

凌乱不难，乱中有序才难。

灵动不难，动中含静才难。

填满不难，满中留空才难。

 

思绪是流动的，记忆是沉淀的。关于这城市的思绪和记忆，在时光和空间的作用下，有多少快速流逝？有多少缓缓留驻？这毕竟还是关乎速度。

 

所以，在剧场里，故事是可以这样说的。用空间、用灯光、用影像、用音乐、用肢体、用一盆花、用一把锁、用闪烁不定的灯泡、用一根长长长长的纯白台柱。

 

是为记。记录《城失空想》观后感，纪念张忠勇。

 

 

平台计划部落格《城失空想》

有人部落2007《城失空想：一個殘缺不全支離破碎失憶症患者的十個備忘錄》

中国报副刊《城失空想》专文介绍

5G频道采访导演罗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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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取自平台计划

惑者有心？    或者无心？

 

平台计划策划年度一字“惑”演出，汇集中英巫剧场工作者就2009年的观察，以“惑”Delusion / Khayalan为题，呈献了六部小品和一部行为艺术作品，表演形式多样化。

邓壹龄导演的作品中，陈柯杏和巫绍棋以贾乐寇小丑表演技法演绎生活中的平凡、重复、苦闷、一再地失望而又一再地期盼。

区琇诒以特有的影像创作手法，在设计简洁干净、方块凸凹有致的面板上，投影室内的废墟和特效画面，配上特殊音效和现场吉他、敲击配乐，充分利用现场空间，让人浮想联翩。

孙春美把“小孩玩泥沙”放进剧场，观众戴着口罩（禁言乎？）在满室弥漫的沙粒中，赫然发觉沙堆形成一个熟悉的卧尸人形，一男一女无论如何拨弄泥沙都无法清除这个形状，光已将它变成一个刻记、一个伤痕、一个图腾。

罗国文让舞者和演员用诙谐表演和卖膏药手法互相逗弄，其实何尝不是夫子自道、自省自嘲？

Ayam Fared的作品冲击力十足，巨大音量的煽情政治演说和一闪一闪的强光中，男子赤裸上身不停运动、运动，仿佛躯体不能自控，Ayam以刺激感官的手法撼动观众心神的表演，续演他的招牌政治寓言。

Jo Kukathas和Edwin Sumun联合导演的小品一如她既往的作品仍然充满浓浓诗意，微微灯光中，听近在咫尺的演员娓娓道出他们的心中的月亮和故乡。

这一切一切，难道都仅只是迷惑吗？“惑”者有心，或者无心呢？有心者，才会感到迷惑，进而寻找真相，面对2009年的各种乱象，不觉迷惑、困惑、疑惑者，必然心无所住、心已麻木。

最后，让观众自由参与的行为艺术：“突然死亡”，只要在地上躺着摆出双脚不自然扭曲的姿势，用身旁一支蜡烛烧尽的时间，纪念赵明福，还有其他在警方拘留所、监狱和扣留营内死亡的不知名人士。

看来，去年整整一年里，现实的乱象加速、加深和增广了剧场工作者的思考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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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速写]                  街灯

 

你孤立在路中，在夜里，独自垂钓心事。

一地晕黄，方圆光影，照不亮城市的暗夜。你只是一个警醒者，抑或一个日夜颠倒的守卫人？一己的光辉，唤不起满街的萧瑟，所以人们为你找来了友伴，一个接一个，你们矗立在应有的位置，执行孤独又寂寞的任务。

你的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甚至隐藏消失在角落，光是你的意图，还是你的情绪？如果是意图，我只看到顽固的抵抗精神，微弱却又有些坚持；如果是情绪，我只感到荒凉，无尽的荒凉，从我车后镜中一个个逐渐远去溶入黑暗中的你、你、你、你和你们的身影，我不禁想起未竟的梦。

你是一棵种在禁地里无法长大的植物，只能每晚以光灌溉枯燥乏味的日子。你的根连着水泥洋灰，分不清是水泥还是洋灰，你的神经不会传递疼痛之感，它只会在停电时让你感到失去发光的痛楚和无力，仿佛自我消失了似的。你的宿命，就是永远无法离开，脚下这片土地，这片土地所在的城市，这座城市所陷入的黑暗。

所以你恒以发光的姿态，向黑暗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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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团专访] ——五饼二鱼《弥赛亚》

 

摄影：国明/世强

剧照：紫君（五饼二鱼）

 

《弥赛亚》公演25/12/2009，10am/3:30pm，八打灵神召会喜信堂

 

圣诞福音剧《弥赛亚》

“五饼二鱼”舞台剧事工

陈志强Raymond（饰演约瑟）：40岁，已婚，两个孩子的爸爸。

王芷萱（饰演玛丽亚）：16岁，女学生，刚考完PMR政府考试。

邱紫君（联合导演）：本地著名演员，目前致力于教会舞台剧制作。

纪俊佩（联合导演）：豆豆儿童剧团团长，也开始福音舞台剧事工。

 

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取名“五饼二鱼”？

俊佩：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取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get ready了，我要投入这个事工。“五饼二鱼”舞台剧事工，就是根据《圣经》里的一个故事。

2005年，从“雨后彩虹”开始，教会聚集了一班演艺的姐妹，后来紫君来到我们当中，我就请她当演员。

 

演的都是什么题材？

以福音为主，“雨后彩虹”是现代剧，讲述婆媳之间的关系；2006年“我愿”完全根据《圣经》最后的晚餐到复活升天的篇章；“老街情怀”是六十年代咖啡店的故事；2007年民初剧“桥”，2008年“叩门”是集体创作，由俊佩导演，4个演员本身经历，情妇、厨师、小美眉、女强人的写实生活经过艺术包装。有人在戏中看到自己，感动哭了。2009年圣诞节，“弥赛亚”讲述耶稣诞生前的故事。

 

 

制作“弥赛亚”这部舞台剧的动机和着重点在哪里？

俊佩：这是改编自一部福音电影“耶稣诞生记”，为了叙述耶稣这位弥赛亚的诞生，分享上帝的爱与救恩，把更多的人带入教会。为教会的弟兄姐妹纪念耶稣，一位姐妹看到耶稣诞生那一幕，就一直流眼泪，有的人看了就决志信主。有的人很感动，看到大家的努力付出。我想我们是抱着使命去做的。

紫君：我们有50名演员，70名工作人员；在2个半月短短的时间内整理剧本、排练，它不是我们能够独力完成的，有一位在背后支持着我们、陪伴着我们的真神。

 

排练过程中有什么难忘的经历？

志强：我觉得这次舞台剧有点“电影式”，导演分开排戏，一幕跳去另一亩，虽然时间紧凑，但导演很花心思、很有耐心。有时我紧张到失眠，甚至梦见到了cue点忘记出场，忘了台词，或几时要拿道具等。场地的大小更改后，一时混乱要适应和调整。

以为约瑟只是小角色，拿了剧本后傻眼，才知道角色吃重。

开始时有压力，与芷萱配对担心衬托不起她，不过合作后期越来越有默契。

导演能把自己里面的潜能发掘出来。

 

芷萱：在教会少年团曾参与“人生拼图”歌舞剧。在共享空间舞蹈学院学过芭蕾。当有人通知我饰演“玛丽亚”时，我以为开玩笑，直至证实了，又知道要和Raymond演对手戏，我与Raymond开始时不熟悉，没讲过话，觉得不能搭配，天天睡不着觉。每次要演感情戏，都演不出来。藉着祷告，慢慢与Raymond熟络，很多话聊，变得很friend了。

 

 

演员配搭：

40岁的志强 vs 16岁的芷萱

志强：她们说会安排一位美女跟我演，我都可以当她爸爸了。

芷萱：当我知道我的对手时，我很没有信心，因为觉得年龄相差很远。

俊佩：选芷萱，是因为她的气质；Raymond和芷萱的配搭，我们也征询过教会牧师和领袖的意见，他们都认为没问题。我们都认为很合适。

 

 

排练

俊佩召集众演员一起，分享耶稣出生前的背景，看原著电影，讲解剧本；先不排练，而是讨论和分享彼此对剧本和角色的了解。

让大家各自写个人角色，帮助了解及进入角色。

正式排练时，让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一口气演完。

起先担心时间不够，后来慢慢在俊佩带领下，大家很快地跟上去了。

整排时出了很多状况，“人不能做，上帝来做”，正式演出还很顺利。

 

演出

演出前一天彩排到凌晨5点，最多睡两个小时，就要起身准备第一场演出：早上10时。

俊佩爽朗笑道：“上帝出招，上帝给智慧！”，带领这部剧走得更加顺畅，省去六个暗场，让节奏更加顺畅，这把“刀”是上帝给我的。

教会舞台没有侧幕，加派催场提醒演员出场，在幕后另设3架电视机，观看台上的情形。虽然说教会舞台有限制，曾经也想过去到体育馆、国家剧院，但后来心态转变，觉得可以使人得救、带人来教会，所以尽力设法善用教会舞台。

 

感动有趣小故事

他们很谦卑，肯学习，演得很有生命力。

他们是用生命来演，虽然没有专业演技，但绝对有专业精神。

俊佩：有一个小角色，路人甲乙丙丁，是卖板面的会友，每次排练，他就祈望板面快点卖完，8时排戏，他7时半就到达，时间到了，就不断催促助导打电话叫人。

紫君：演希律王的会友，有语言障碍，不大会讲中文，让他录下台词，他在上班途中的车上重复聆听，记熟台词，演出时已经能够讲得非常好。

紫君：我们让Raymond的儿子演他妻舅，就是玛丽亚的弟弟，戏中他要对着真正的爸爸，说：约瑟，约瑟，我姐姐回来了！大家都觉得很有趣。

志强：是呀，当他说“你老婆”时，我还搞不清楚是剧中的玛丽亚，还是他的母亲。到现在他们还在演！我一对儿女，在家中还在扮演剧中角色，我脑里戏中的情景又出现了，在想：要戴假发了。

 

 

团队精神很重要。

技术上要配合，这次的灯光、音响都是第一次挑大梁的新人。

道具准备认真，一些仔细采购、一些亲手制作，是一对夫妇找戒毒中心的弟兄制作的，精致和仿真程度令Raymond惊叹。

布景和舞美设计出自画家及本地著名制作人Phillip黄菲立之手。

专业人士Miko和Belinda亲自做造型、赞助假发、用真头发做假胡须。

海报设计、预告片制作由教会的一位姐妹制作，看了都说很有feel。

 

上帝拣选了我们做舞台剧福音事工，为我们准备了专人如编导人才、演员、音乐制作、教唱等等；把我们仅有的摆上去，像“五饼二鱼”，如果一年一年走下去，我相信我们会有所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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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速写]                  汗

 

在一抽一送的连串动作下，他的汗慢慢自体内渗出，徐徐从紧绷的皮肤滑下。

他看着双眼微闭的她，双颊腓红，娇喘连连，额头和鼻尖也冒出细细的汗滴。俯下身，他用舌尖舔了舔她的鼻尖，用味觉感受她的兴奋。

如无意外，今天之后，他们的下一次是在纽西兰。公司派他出差，他指明要她随从。

不知道，在纽西兰寒冷的天气下，流汗量会否减少？他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奇怪的问题，动作顿了一顿，她“啊”地一声微睁眼睛，不明所以的瞧着他。有点脱线了，看着眼前发情母猫似的她，他猛地加快速度和力量，瞬间达到高潮。

起身，顺手拿起毛巾，擦干身上的汗水，再随手将毛巾一丢，毛巾飞扑向角落的一张椅子，浑身沾满男人的汗水，咸咸湿湿的。

阿林嫂今天来得有点迟，因为她的小儿子上学第一天，读一年级，大哭大嚎死也不让她走，好不容易老师才安抚小孩的情绪，让她得以脱身。进入这间客房，凌乱的床铺，明显经过一番肉搏战，毛巾散落在各角落，烟灰缸塞满烟屁股，厕所有一股异味。阿林嫂摇摇头，喃喃自语，迅速整理床铺，换上新床单和枕头套，收拾毛巾、清理烟灰缸，再洗刷厕所。一轮劳动下来，她满头大汗，伸手擦擦额前，汗水仍然流淌下来，一些刚好没入眼眶，模糊了视线；一些滑过脸颊，悄然掩至嘴角。

阿林嫂挺直腰身，用拳头捶一捶背，不知觉地舔一舔嘴角，发觉汗水：苦涩的。她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时间，阿林嫂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赶到附近的银行处理大儿子的信用卡账。银行接待员领她进入办公室，在一张整齐得不像是有人工作过的桌子前坐下。不久，她出来了，穿着一袭剪裁得适的可巴雅，玲珑浮凸的曲线显露无遗。阿林嫂呈上资料，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迅速地翻阅，然后利落地签名，盖章，吩咐阿林嫂到前面柜台办理剩余的手续。

她的午餐时间在下午一时至二时，过了繁忙的中午时段，下午的银行人潮较少。这样一来她又可以偷偷上网聊天了。这一个月来，她在网络聊天室结识了数名专业人士，相约出来见面后，她对自己的眼光还蛮得意的。尽管各人的床上功夫不尽相同，她那种集邮的心理，从一次又一次真真假假的高潮中获得满足。今天聊天室里的人不多，她一连浏览了几个经常去的网站，都找不到对象，心里无趣，将身子靠向椅背，一抬头眼睛接触到强烈的日光灯，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疲倦的眼睛涨满了泪水，突然像断线的链珠，在脸上厚厚的粉底滚出一条鲜明的轨道。

她分不清泪水和汗水，一样的无味。

放工后，她经过一家雪糕店，看到玻璃门上张贴的促销广告，不禁停下脚步。目光所及，里头有一对中学生男女，亲密地靠在一起互喂雪糕。她又怔住了，炎热的五月天，她在近晚的城市脚步匆匆的人潮里，看着这一对男女学生，恍神了一分钟又三十二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雪糕店里，女生拈起一片纸巾，仔细替男生抹掉唇边的饼屑。男生抢过纸巾，再用它轻轻在女生鼻尖按下，然后放在自己的鼻子一闻：啊，甜蜜芳香的汗！

 

                                                                                   2009年3月17日晨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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